1970年9月28日,埃及总统加麦尔·阿卜杜勒·纳赛尔因心脏病突发与世长辞,终年52岁,消息传出,整个开罗瞬间陷入巨大的震惊与悲痛之中,就在那个星期一,一场人类历史上规模空前的葬礼正在酝酿——它不是由国家机器精心编排的仪式,而是一场完全发自民众内心的情感爆发。
纳赛尔去世的官方公告发布后几小时内,开罗街头便开始聚集人群,到了葬礼当天,1970年10月1日,超过500万人涌上街头,他们来自埃及各地,来自不同的社会阶层,有着不同的宗教信仰,穆斯林与科普特基督徒并肩站立,知识分子与文盲农民共同哭泣,妇女撕扯着自己的衣服,男人们捶胸顿足,整个城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哀悼场所,尼罗河畔回荡着震天动地的哭喊声。
送葬队伍原本规划的路线完全失去了意义,人群如潮水般涌向灵车,男人们爬上车辆,试图触摸或抬动装有纳赛尔遗体的棺木,棺木在混乱中多次倾斜,几乎跌落,安全部队完全失去了对局面的控制——不是因为他们无能,而是因为他们中的许多人同样沉浸在悲痛中,许多人自己也泪流满面,无法履行职责。
这种失控的集体悲痛背后,是纳赛尔对埃及和阿拉伯世界的深刻意义,1952年,他领导自由军官组织推翻法鲁克王朝,结束了埃及的君主制,1956年,他在苏伊士运河危机中直面英法以三国的侵略,成为反殖民主义的象征,他将苏伊士运河国有化,建造阿斯旺高坝,推行土地改革,为埃及赢得了真正的主权与尊严,对无数普通埃及人而言,纳赛尔不只是政治家,他是将他们从贫困与屈辱中解救出来的英雄,是阿拉伯民族主义的旗手,是“阿拉伯的声音”。
纳赛尔的女儿在后来的采访中回忆,父亲去世前几周曾对家人说:“阿拉伯人需要一场悲剧来唤醒他们。”这句话几乎成为预言,纳赛尔之死确实是一场悲剧,但它唤醒的不是他所期望的阿拉伯团结,而是对他个人空前的集体情感宣泄。
在葬礼现场,一位老农妇不断重复着:“父亲离开了我们,我们现在成了孤儿。”这句话道出了无数人的心声,对埃及民众而言,纳赛尔的离世不仅是失去一位领导人,更是失去一位精神上的父亲,一个民族认同的象征。
纳赛尔葬礼上的失控场面,某种程度上预示了阿拉伯民族主义随后的命运,就在纳赛尔去世一年后,他试图调解的约旦与巴勒斯坦武装组织之间爆发了“黑九月”冲突;1973年,他曾经的副手萨达特发动了斋月战争,而后又转向与以色列和谈,这一政策转向最终导致萨达特在1981年被刺杀。
纳赛尔葬礼成为阿拉伯民族主义理想的一个隐喻性终点,那种能够团结整个阿拉伯世界的激情,随着纳赛尔的离世而逐渐消散,此后,地区矛盾、教派冲突、外部干预逐渐成为中东政治的主旋律。
当我们回望1970年10月1日的开罗街头,看到的不仅是一场葬礼,更是一个时代的终结,那失控的场面,那五百万人汇成的哀悼海洋,是阿拉伯民族主义高潮的最后一幕,也是其迅速退潮的开始,纳赛尔带走了某种可能性,留下了巨大的权力真空和未竟的理想。
历史学家们可能会争论纳赛尔的政治遗产,但没有人能够否认他那场葬礼所展现的情感力量,当棺木在人群中摇晃,当千万人的眼泪汇成尼罗河,那一刻,一个民族在为自己的梦想举行葬礼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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